《閱覽前注意》
※無CP,山姥切國廣中心
※大概有點鬼故事感但應該不會太可怕(吧)
※情況特殊所以寫了今天的天文事件進去
※6月21日は山姥切国広の重要文化財指定記念日
順著階梯蜿蜒而下,上方是層層鳥居籠罩、下方是打磨得精細的石階梯,這是通往『外面』的必經之路。路上一成不變的風景走久了總使人感到精神麻痺,不時會停下觀望開在鳥居範圍之外的紅色彼岸花。
駐足稍作休息之時,某處的風景在他的視線死角悄悄產生了變化。沒有遭受破壞的痕跡,鳥居像是識相地讓出一塊空間給額外多出來的道路。
「……和傳言相同啊,比我想像中還早出現。」
這次接下的任務是調查不定時從『通路』出現的小徑,得到情報後要是判斷不適合獨自處理的狀況也能提前返回。審神者說著用跑腿的心情工作就可以了,孰不知傳言之中還有不少刀劍男士就此無法回到本丸,這叫他怎麼可能輕鬆地執行任務?
算了,光是在原地鑽牛角尖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效益。這麼想著的山姥切國廣甩動披在身上的破布,朝著專為他鋪設的道路前行。
──通過吧 通過吧
這是往哪裡的 小路呢
光源的明滅使他清楚知道自己踏入了審神者管轄外的另一個領域,遠處搖曳的燈火隨著行進不斷變化形態和顏色,有如引誘獵物的斑斕陷阱。耐著性子繼續走下去的山姥切國廣沒能留意身後逐漸消失的道路,踩踏砂石抵達的場所看起來像是這個國家刻意保留的古老街道。
一眼看去像是鮮少被人找到卻也熱鬧的秘境,然而居民的組成絕大多數都是非人之物;保有人形的多半都戴上了面具好掩飾真正的面貌,剩下不在意外貌的則是維持著各自獨具特色的外表。擔心自己突然來訪會造成騷動的山姥切國廣反射性拉下罩在頭上的破布,結果最先察覺的視線竟是來自他的正下方。
「嗯──你是新人?」
「……別這樣盯著我看。」
主動朝他搭話的是隻尾巴分岔的貓又。晃著尾巴的對方看來心情不錯,在理解未知場所的狀況前只能沉住氣好打聽這個地方的狀況。
「這個地方……平常會出現像我一樣的外來者嗎?」
「頻率不高,但一直以來都有喔。像你這種看起來和人類很像的偶爾也會出現。」
臉上沒有表現出震驚,但這些或許有可能是傳聞消失的刀劍男士們。「那他們最後有從這裡離開過嗎?」
「哎呀,原來你還不知道嗎?」貓又朝他眨了眨眼:「只有期望離開原本的居所、或是已經沒有容身之處的傢伙們才能找到這個地方來喔。」
山姥切國廣不由得在破布底下握緊了自己的打刀。要是這個規則也適用於自己,從本丸營運以來就一直擔任近侍的他內心其實一點都不希望待在那裡嗎?理智極力想要否認這個想法,他只好將重心轉移到自己應當執行的任務上好轉移注意力。
「……那麼,沒有一個人想在最後離開這裡?」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沒人有義務挨家挨戶地去到處問候啊。偶爾串串門子倒是有啦,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下。」
「麻煩你了。」
離開最主要的道路後,兩旁岔路的複雜程度堪比人體內血管的脈絡。居民們的『家』就藏身其中,自願當嚮導的貓又高翹著尾巴走在前頭帶路,不一會就找到一戶熟悉的面孔。
『嗯?是新鄰居嗎?』
「算是……吧。」
不太流暢的寒暄後山姥切國廣進入正題,想辦法問了句對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啊啊,因為那個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與其說是刀劍還不如說是供那傢伙看戲用的玩具、』
再下去的他不願多聽半句。拉下布不讓對方窺見自己目前的表情,山姥切國廣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便快步離開。
在本丸凍結之前逃脫出去的、
在沒有救贖的戰場孤注一擲逃往不同方向的、
無法忍受審神者殘忍對待的……
本以為只是不小心落入陷阱來看待這次的事件,實際打聽才知道他們大多都是自願前來。面對這樣的他們自己能夠剝奪這唯一的棲身之所嗎?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喔。」
「……有太多、超出預期之外的事了。」
「以外面的眼光看或許是這樣,但大家到這裡之後生活得很快樂,這樣不就好了?」
「或許你說得有道理……我可能就、沒辦法這麼乾脆地給出答案吧。不管怎麼說我得先回去一趟報告才行。」
對此貓又反而朝他露出一副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像提出要離開這裡本身就是一件荒謬至極的事。不安的預感在內心擴散,山姥切國廣折回原路後映證了最不願面對的事實──鋪滿砂石的道路已不復存在。
──沒有正當理由的 不能通過
反覆摸索也得不出結果,在那道路末端有著看不見的界線讓他無法往外多踏出一步。帶著他四處奔波的貓又端坐在一旁晃動尾巴等待下一步行動讓他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不抱希望地暗自啟動緊急傳送裝置仍是未果。
「你就那麼想回去嗎?」
「我是……接到任務來調查這裡的。不管結果如何,最少都該回去……」
「哎,難道不是用任務找個理由把你踢出去之類的嗎?」
聽過那些刀劍的經歷後,反駁的話語梗在喉頭說不出口。假使真是如此,他應該聽從建議留在這裡展開新的生活嗎?
「…………讓我再、思考一下。」
「嗯,反正在這裡的時間很充裕,你慢慢來。要不要去其他地方逛逛轉換心情?」
『要不要來點最近新釀好的酒啊?』
『你才不會在這裡認真做事!說吧,酒是從哪來的?』
『嘿嘿,有個大缸每天都會湧出美味的酒,不錯吧?』
『這裡還真是個不錯的……叫什麼來著的,桃源鄉?』
『就是這個!說得沒錯啊!』
街上嬉鬧著的居民們大概是生活太悠閒了、或是過去活得太苦了,不時會聽見諸如此類對這個新的居所讚揚的聲音。沒有必須執行的職責、能無拘無束地生活,對某些非人者而言就已經足夠。
放著就會自己增加食物的倉庫、遊玩用的道具不虞匱乏,這些都是犧牲離開此地自由的代價。消化、反芻著接收到的一切資訊,山姥切國廣移動到外圍地區想要確認『街道』實際的勢力範圍,順時鐘繞了大半圈卻不知怎地開始覺得疲累。
「……怎麼、回事?」
路旁看到的妖異或是待在他身旁的貓又即使活動量再大都看不出疲態,和戰場上的活動量又相差甚遠之下能夠想到的只有『這個場所會吸收靈力』的結論。
「怎麼了,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嗎?」
「再休息下去搞不好我還真的會、死在這裡……」
嘴裡滿是自嘲,身體卻明顯表達了抗議讓他多走幾步便馬上重心不穩。避免跌得狼狽山姥切國廣抓住了倒下前自己能抓到的支撐物,碰到東西的當下反而使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面。在這種地方無聲無息的消失遠比在戰場上折斷要可怕得太多──
『要倒也別倒在我身上啊,快點讓開!』
有別於貓又的另一個低沉嗓音使他驚醒,身體向側邊多翻轉了將近半圈避開差點要用全身撞上的物體:一塊倒得比他還要歪七扭八的厚重石板。被這麼一吼意識反而還恢復了一些,山姥切國廣按著額頭半跪半坐吃力地確認眼前的狀況。
『算你還識相點。不過這又是哪裡?』
「嗯嗯?我記得以前隨便亂逛的時候就有看到你這塊大石頭啊,難道你從來都沒有醒過?」
『叫什麼大石頭,真是失禮!我可是鎮守這一帶的石敢當!』
「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吧,感覺你沒有在鎮守這裡耶。」
『區區一隻貓敢朝我頂嘴!』
默默聽著一塊石頭和一隻貓不太協調的拌嘴,腦中搜尋的是過去曾在審神者藏書中看過有關石敢當的情報。被放置於兇位鎮壓災厄的東西不但不曉得這個場所、甚至連原本的職責都無法執行,這種狀態下還是別太苛刻對方了吧。
「……這麼說來,你原本看守的場所並不是這裡?」
『唔唔……現在這麼一看我也不太確定了。和過去我待的地方雖然像,但根本上已經不同了。這裡的氣息也已經不夠清淨,果然是因為沒有人能把我立回原處的關係嗎……』
以往想辦法理解並解釋這類事情明明不該是自己的工作。
山姥切國廣多計算了一次內心的自嘲,甩甩頭讓腦袋多點運轉空間後重新和寄宿靈魂的辟邪物展開對話。
「基座看起來沒有損壞……要放回原位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雖然憑我現在的狀態沒辦法保證能把你放穩……」
『喔?看來你比那邊那隻貓還能溝通。說起來剛才好像不小心吸收了你一點靈力,抱歉了。不過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夠醒來的樣子。』
「……該不會、」
互利共生,山姥切國廣的腦海一瞬間閃過這個名詞。
將無處可去的『獵物』納入胃中不過只是第一步。
吸收他們靈力、妖力的同時也給予由自己誕生出的食物與各種娛樂,好讓落入胃裡的存在不會萌生離開的想法。
循環就在這裡不斷重複──從吃下來自此地的恩惠開始。
「要是不做點什麼、就會等著被消化了吧……哈哈。」
這種手段儘管是為了生存,實質上根本就沒有可以選擇的路。比起繼續迷惘下去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咬緊牙關發揮出十二分力氣的山姥切國廣總算是抬起了厚重石板,根據對方給予的提示將其擺放回應有的位置上。
『嗯,辛苦你了。還是這樣直立著感覺比較好。』
至於石板上的青苔得用工具才弄得掉了吧。雖說不能完全恢復到過去的狀態,石敢當的語氣中多少能聽出幾分滿足。就在這時,周遭的氣息突然間有什麼產生了扭曲,使山姥切國廣差點以為是自己又出現暈眩症狀。
「門……?」
『這不是我當時鎮守的鬼門嗎!居然已經破爛成這樣了……』
「咦,你們說的門在哪裡?」
說著沒有特地去理解整個狀況的貓又左右張望,似乎對於沒能看見額外出現的新奇事物感到可惜。對於人類而言的鬼是他們所無法理解的妖異等存在,那麼之於此處的『鬼』指的又會是什麼?
身體比腦袋早一步行動,山姥切國廣朝向那個方位開始狂奔。貓又愣了一下才跟上急忙想要知道這名陌生人腦袋裡打的是什麼主意,越過門框的另一端時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警覺性拔出掛在腰上的本體,銀白刀刃出鞘的同時視野中出現了多如星辰的光點──不、是無數隻注視著他的眼睛。
──去程容易 回程可怕
「很抱歉、我和前面那些逃來的傢伙不同!」
一邊吶喊著對方根本不可能去理會的話,打刀斬裂一隻又一隻打算將山姥切國廣拖回去的黑色手臂。看似沒有結果的戰鬥中,只有自己的聲音響徹於空無一物的空間內。
就算派自己來有著什麼難以啟齒的原因,他也必須回去親自問個清楚。這個想法支撐著體力已被耗損不少的山姥切國廣,遠處微弱而溫暖的光芒正是自己唯一的路標。
「我說小哥,你一直對空揮刀在做什麼?」
「……你怎麼跟來了?!」
「好奇嘛。不說這個了,你看起來很累耶。」
現在根本沒時間解釋原因,乾脆叫這隻沒事找事做的貓又先到發光的地點去探探狀況。無數的手儘管還朝向自己、那些眼睛卻注意到了居住許久的居民出現無法理解的行動。果真在獸足移動了一小段路之後,陸續有幾隻伸長的黑色手臂襲向貓尾,被抓痛的它連忙甩開時總算發現到了一直存在於此的『某物』。
「這是什麼喵?!」
「不想被拖回去的話就繼續跑!」
幸虧一部份的注意力被轉移至貓又身上,山姥切國廣得以一邊斬去阻礙一邊前進,追上對方時還順手將貓又給撈到肩上去。
身上出現各種擦傷、就連破布也在一番拉鋸後差點整塊被扯離,一道又一道守護自己的圓弧狀軌跡不斷前進,直到抵達光芒所在的地點為止…………
──可怕雖可怕 還是
通過吧 通過吧
再睜開眼睛,打橫躺著的山姥切國廣眼前是天花板與眼角餘光看到貓又的光景。
「喔,小哥你醒啦?」
無法立刻判斷出現在所處的位置,前一秒還乖乖躺好的刀瞬間彈跳起來擺出了警戒狀態。這一跳讓貓又也跟著嚇到跳了一下形成連鎖反應,推開門撞見這個瞬間的審神者當下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
「呃、嗯……那個,在你昏迷的時候先幫你手入過了,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目前是沒有。那個地方……後來怎麼樣了?」
「詳細情況我先聽這隻貓又說了一些。」切入主題的審神者找了個適當的位置坐在床邊,清清喉嚨開口。
「等我趕到的時候那個場所……不,那隻巨型妖異已經被你削弱了不少,所以沒能再把你給拖回去。至於它的內部,聽說裡面有不少難以在人類或妖怪的世界生存才逃進它肚子裡,雖然一半是被騙但真要把他們全安頓好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某種程度上他好像已經能猜想到自己家主子會下什麼結論了,基於禮貌上山姥切國廣還是靜靜聽完全部內容。
「……總之,當時我已經放了能鎖定位置的術式進去,這件事也被政府那邊歸檔過了,至少未來應該能減少誤入的刀劍吧。剩下的就等聽完你的口頭報告之後再決定,可以吧?」
「……為什麼、選我去?」
回想起在妖異體內見過的刀劍們,內心的刺痛感老實說還沒能完全消除,當時支持自己回來的動力之一也是想把這件事情給問個清楚。審神者停頓了幾秒後面對著他正座,也盡可能擺出柔和的表情。
「我聽說『它』的體內通常是只進不出、加上你還遇到了同為刀劍男士的居民吧……抱歉,一開始用過於輕率的心態把任務交給你才會讓你內心有疙瘩吧。原本我也以為只是在審神者之間流傳的都市傳說……」
「所以、不是因為、打算把我捨棄?」
「怎麼可能,要是少了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和值得信賴的初期刀我會很困擾的。至於選今天去是因為這天有日蝕,假設神隱事件真的存在的話選在今天找到的機率會非常高。再怎麼說天照大神的力量也受到影響了嘛。……還有、」
你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雖然小聲,山姥切國廣確實聽見了自己的審神者這麼對著他說。或許自己想聽的一直都是這樣簡單卻能表達信賴的話語。
「好了,肉麻的話說太多我也會有點害羞的。暫時先好好休息,我帶這隻貓又去介紹給大伙認識。」
「什麼、他要在這裡住下來?」
「有什麼關係──你的主子也不怕我,我還能在這裡抓抓老鼠不好嗎?」
「……好吧,隨你高興。」
最後在審神者拎著貓又離開前,下意識叫住對方的山姥切國廣低下頭,抓了那條險些被搶走的破布好好蓋在自己頭上,默默說了聲「我回來了」。
審神者回以笑容,向自己說了一句「歡迎回來」之後靜靜關上了房間的門。
關於那個地方為什麼會特地在自己面前出現,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頭緒。
或許自己還是擔憂著某一天會無端被捨棄而在潛意識中呼喚了那名妖異。
只是──面對願意對自己露出微笑的人,至少自己得做點什麼回報吧。
默默倒回床鋪閉上眼睛,等到自己再度清醒的時候是該重新振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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